優(yōu)質項目管理的四大要素是:選擇正確的人、為他們分配正確的工作、保持他們的積極性和幫助團隊凝聚起來并保持團隊的凝聚力。安全和變化的辯證關系在于:除非感到安全,否則人們就不能去迎接變化;在所有成功的工程中,變化都是基本的要素之一;安全感的缺乏會讓人們反對變化;人們可能會因為來自客觀世界的直接的恐嚇而覺得沒有安全感,但是如果察覺到管理者可能濫用權力來懲罰自己,他們也會覺得沒有安全感。風險控制方面,通過控制風險來管理項目;要為每個項目創(chuàng)建并維護風險統(tǒng)計表;跟蹤根源性的風險,而不只是最后那討厭的結果;建立簡單的(可能是匿名的)通道,讓壞消息能傳遞到高層?;蛘咴谠缙冢?a target="_blank" >人員超編會迫使項目跨過關鍵的設計階段,如果在設計完成之前,工作先被分給了許多人,那么人與人之間、工作組之間的接口就會很復雜……
如果只是把這些管理箴言一一羅列,另外再舉幾個諸如微軟、寶潔、IBM等大公司的經營事跡,那么這本書頂多就是目前我們常見的管理學暢銷書籍及勵志圖書,能成為暢銷但很難成為常銷。《最后期限》獨辟蹊徑,作為一本項目管理小說,它是以主人公被綁架開始的:湯普金斯先生,這位愛打瞌睡的資深項目經理,是公司近期裁員的犧牲品,被綁架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,委以一項近乎不可能的任務,于是開始了一次奇異的、難以測度的冒險……這聽起來完全像一部卡夫卡式的荒誕小說。
這樣的開篇,或許您會說,這只是制造懸念、吸引讀者的套路而已??墒恰皯夷睢痹局辉摪l(fā)生在那些存在風險、需要膽魄和運氣的領域:間諜或是反問諜、高空救險、買彩票等,哪里有懸念,哪里就有危險,就有失敗甚至喪命的可能。為什么軟件開發(fā)項目會卷入一場懸念、一次歷險之中?“最后期限”,英文原詞是“deadline”,直譯就是“死線”,據說原本指的是監(jiān)獄里的最后一道界限,犯人一旦越過就格殺勿論——難道作者是以此象征開發(fā)者們頭上懸著的劍?難道作者在暗示,軟件項目就很可能掙扎在這樣的生死界限上,很可能陷入“被劫持”的危險中?
據說,在軟件行業(yè)之外,“項目”往往意味著規(guī)范的運作,甚至是“成功”的同義語。請設想一個建筑項目。不考慮款項拖欠和成本回收,單純從設計、施工角度來說,“失敗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按此推測,軟件項目很少與有形的“物質材料”打交道,成功的概率似乎會較建筑業(yè)更高。但是,任何略有經驗的開發(fā)者都會明白我說的“風險”在軟件項目中意味著的比例。讓我們援引業(yè)界公認的“硬數(shù)據”:作為軟件項目管理權威,本書作者湯姆·迪馬克(Tom Demarco)在他的另一部名著《人件》中談到,他們“跟蹤研究的所有項目中,大約有15%的項目徹底失敗。在持續(xù)了25個工作年或者更長時間的項目中,足足有25%的項目沒能完成”。
由此,我們可以這么認為,軟件項目從本質上來講,首先并且總是處于“危機四伏”的狀態(tài)中。面對如此高的風險,不少深謀遠慮的項目規(guī)劃者甚至會像書中的湯普金斯一樣,讓多個項目組同時開發(fā)同一模塊,取最優(yōu)的結果。但仍有很多不走運的軟件項目,要么對此沒有充分意識,要么無法負擔大量人力,所以其命運大都前仆后繼地被歸為失敗。回到軟件行業(yè),盡管有25%的失敗率,但是畢竟多數(shù)軟件項目確實還算得上走運。那么,成功的秘訣和失敗的主因各是什么?
在純技術領域,確實已有不少論著致力于這樣的工作。很多專家發(fā)現(xiàn)大家總在重復相同的錯誤,進而總結出了軟件設計中的一些典型錯誤思路,并把它們稱為“反模式”。而在軟件項目管理方面,如果也有這樣一部記錄成功的航線和沉船的位置的書該多好,我們不就也能據此把握航向、避開那些臭名昭著的礁石了嗎?筆者最初就是懷著這樣的念頭開始讀《最后期限》。這本書也確實能起到這樣的作用。伴隨著我們的朋友湯普金斯在虛構的“摩羅維亞國”的歷險,我們從一個個機智美妙的故事中學到了不少“作為”與“不作為”——每章之后,都有一段以“湯普金斯日記”形式出現(xiàn)的總結,如果時間實在緊張,單單瀏覽一遍這些日記,就能在工作劃分、人員配備、項目時間計劃、測試、發(fā)布等問題上收獲很多真知灼見。
事實上,讀完全書后,筆者感到自己最大的收獲并非任何特定的管理秘訣,而恰恰是這樣一個認識:沒有任何單一的實踐或原則能夠確保一個軟件開發(fā)項目的成功,任何單一的缺陷也未必會將項目導向失敗。主人公湯普金斯的成功幾乎是不可復制的,因為決勝的因素縹緲而暖昧,并不能歸結于某一點兒魔術藥水式的“方法論”或某位天降神兵式的個人;同樣,我們也能看出,即使您身旁總有一位“邪惡的貝洛克部長”似的超級決策者,您的項目也不一定就單單因此而滿盤皆輸。這似乎是對《人月神話》中“沒有銀彈”原則的一次簡單擴充。這一個原則意味著特定情景下的多種因素處于一種動態(tài)、細微而又相互干涉的關系中,其中任何單個因素都不具有優(yōu)先性。因此,即使某個特定的項目中解決了某個困難,也無法保證從此我們就對它有了免疫力。
軟件項目的這種內在的復雜性,也許同樣是其“奇異的魅力”之所在。如果軟件開發(fā)的藝術完全可以通過抽象的原則“線性地”掌握,那么我們甚至可以自問,會不會有一天軟件項目只由計算機自行開發(fā),人類開發(fā)者完全被取代呢?而依據上面的討論,我們或許可以相信,軟件開發(fā)的困難所在,正是機器無法通過形式化的方式克服、而人類開發(fā)者最為擅長的部分。這是真正傾心于這項事業(yè)的人樂于看到的論證:要感謝這些困難,廣大軟件開發(fā)人員不會在某天早晨醒來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的職位已被一臺能干的計算機頂替了。
但是如果僅滿足于指認困難的內在性,本書的建設性意義究竟何在呢?在筆者看來,軟件工程學中的“純技術部分”,尤其是系統(tǒng)構架設計,往往是容易確定,并能夠通過教學、培訓加以掌握的(當然這里和其他自然科學一樣,仍需要悟性、實踐和創(chuàng)新意識);而對于其他的內容,特別是與開發(fā)的“商業(yè)”和“管理”環(huán)節(jié)對應的領域,雖然也包含高度的內在嚴格性,但很難直截了當?shù)卣f明,更不容易通過簡單的教學而傳授。這些領域更多地與純粹技術之外的人類普遍經驗相關,對它們的學習、培育,也許只能經過實踐,經過教化而緩慢、耐心地進行。于是,《最后期限》的意義在于它用有趣的故事情節(jié)、豐富的人物形象,告訴了我們許多深刻的管理智慧,以及能夠幫助我們滿足最后期限的實用建議。